时候正是马年期末的最后一周,大概是四九天了吧,我们中心小学管教学和安全的几位同志裹着刺骨的朔风,下村小进行期末例行大检查。这次我们首先到的是海山坝村小学。驻守在这里的是一位五十上下的肖老师,是一位女性,以前是一位代课老师,一直坚守在这里,三年前我区政策年满二十年的代课老师通过考核转正。一进门查看的是校舍安全,尽管到处明显有新旧不同的灰褐色水泥涂抹过的痕迹,进行过多次修修补补,但也还算是干净整齐,她觉得国家给了我们很多扶持和帮助,比起前些年也算满足了。肖老师带领我们到处走访查看,不时指着这里还需要加固,哪里夏天下暴雨最危险,还不时地摇头叹息,什么时候孩子们才能有一个球场和像样的乒乓台,我们边听边作着记录。
走进教师,附近的几个孩子已经来了,有一个在那里小声读书,还有几个趴在桌上做“翻牛屁眼”(用妈妈的毛线或细麻绳套在两只手上,另一个孩子用手指拉成形状)的游戏。前面的黑板早已斑驳模糊,上面的墙壁明显有几处补过的水泥洞,可能是隔壁的屋子使用过檩子,已经被人取走了吧。
前边黑板旁边贴着几张陈旧的纸张,有安全注意事项、测视力的表,下面还贴有今秋校历,还有一张这学期的课程表,上面排满了包括音体美、安全、信息技术等各种应有尽有的课程。看到课表上密密麻麻而又整齐有序的课程排列,我心中一种莫名的=沉重在撞击,有多少像肖老师这样坚守在荒芜破败的山沟沟里的老师为了一代人的命运,让自己的青春年华就在这春夏秋冬的轮回中消磨,把自己的芳心与热情付给了这片黄土地和一个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谁说上苍对每个人的命运是公平的?
临近上课了,家长们陆陆续续送来了自己的孩子,肖老师总是一个一个牵手满脸笑容的迎接:“这么远也来了,路上结冰没?”“早上吃饱没有?”“回去爷爷奶奶夸你没有?”一句句温馨的话语凝结成一股股暖流,流进了每一个孤单而又枯涸的土壤,这也是山里孩子每天上学放学乐此不疲的源泉。我再次注视着这位满脸雀斑的半老徐娘,头发明显有些脱掉,颈上围着一条火红的围巾,恰似这寒冬一轮耀眼的朝阳,给这灰白萧瑟的教室平添了几分春意!也许正是这条红围巾,就像一面胜利的旗帜,才让大山深处的孩子在寂寞的等待中守望了一年又一年!
也许是她身材过于矮小,讲台前搭着一张自家端来的矮板凳,黑板上的一角写着生字“白云”的拼音和笔画笔顺,早来的孩子已在临摹并大声诵读着,她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的教读指画,在常人看似简单而重复的作业里,她却觉得每一天都是新的,每一个孩子学习的一字一词都是一首全新的诗!她又翻开学生揣皱的作业本,一页一页帮孩子们抹平,然后一题一题的批改,可怜的女人啊,尽管你抹平了孩子皱巴巴的作业本,可是永远也无法抹平自己额前与日俱增的皱纹!
忽然,我们的目光定格在后面一排一个早来的孩子身上:他正翘着小嘴皱着眉头一字一句地读着书:“蓝天,白云,草地……”多么纯真的声音和文字,我们被孩子稚嫩的声音深深陶醉!桌旁放着一个装酒用的口袋装他的书,读着的书纸好像什么时候被火烧了几处缺口,旁边被老师补上了缺失的地方,应该是停电的夜晚秉烛夜读,“走火入魔”了毁坏的吧。我们几个此时全然无语,想起都市里那些玩腻了学习机之类的电子读物的孩子们,他们是否知道自己每天生活在幸福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