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声再见,成了再也不见?为什么我再一次对她的挥手作别竟也成了诀别,她默默地从我生命走过又默默的消失了,只留下那一份我难以忘却的记忆。
那年暑假爸妈进城打工,我也跟随而来,于是便在这里认识了她——房东奶奶。她大概50来岁,一头乌黑油亮的短发,竟无一丝白发点缀其中。岁月留情不忍将她的皮肤雕琢,竟无一丝褶皱。她走过干练且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这便是她留给我的第一个印象。虽然她是房东,我却以为我们永远都不会有交集,可生活往往会馈赠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因为爸妈上班,无暇顾及我,太小而不太会料理生活的我,而常吃泡面充饥,所以遇到对我伸出手的奶奶。那天正在泡方便面,赶巧碰见上楼的奶奶看见我手中的泡面一脸嫌弃道:“中午就吃这能行?爸妈不在家,也不能这么委屈自个儿肚子啊,我煮了饭下来吃。”我思量了一下,又想到了爸爸教我的话“不认识的人,最好不要麻烦别人”,于是我婉言拒绝,可奶奶置若罔闻,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要敢泡方便面不下来吃饭的话,等会儿我上来请你吃‘棒棒面’哟。”随即又一拍脑门想起了什么“我的爱心骨头汤。”忙一路小跑下楼但不忘嘱咐我:“别忘了下来吃饭。”我还未脱口的“不”咽在了肚里。房东奶奶尽管热情相邀,但我依旧谨遵父亲大人教诲,也当房东奶奶说请我吃‘棒棒面’不过是句玩笑话而已,就边哼着小曲边泡方便面。可谁知转瞬间铿锵的脚步声已从我耳边响起,紧接着出现在我面前的是略带愠怒的脸和脱口而出如豆于般的责备“你这傻孩子,你不知道吗?这里面含有致癌物质;你不知道吗?这里面盐有很多;你连吃方便面对胃不好都不知道吗?”我点头如捣鼓嘴里还碎碎念:“知道,知道……”奶奶听了更来气了,“知道?知道你还吃,难不成我煮的饭还没那泡面好吃?”我急于想推脱掉“欲加之罪”忙开口道:“奶奶煮的饭当然好吃,这份心意我领下了,奶奶煮的香甜可口的饭菜,我啊把它吃进了心里就够了。”我依然想推掉这难却的盛意。奶奶呢,一语戳破:“你啊,油嘴滑舌的。我煮的饭吃在心里可不够,走,现在我带你去一饱口福。”奶奶边说着边把我拎上了她们家的饭桌。我感觉到饭桌上射来几道惊诧而又陌生的目光,可奶奶视而不见旁若无人的自个儿介绍起来:“这懒孩子爸妈上班不在家,又不会煮饭就会泡个方便面。看把她自己饿得又黄又瘦,今后啊这孩子我们‘伙食堂’收下了。”说完,不顾家人的不满的目光,把盛满饭菜的碗推向我的面前热情的劝我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我欲起身离开,奶奶铺了凉席来“楼上挺热在这睡午觉吧。”我有所顾虑,毕竟不是我家,而且还有那几道嫌弃的目光。可奶奶总能洞察我的那点小心思“你爸妈在我这都租住了四、五年了,你在我这,还能有谁把你吃了?”在奶奶的强势下我最终妥协了留了下来。但在别人家睡觉总归有点不安。奶奶许是看了出来,就为我执扇轻摇,不知摇了多久,我渐渐在这袭来的凉意中熟睡了。
我和奶奶就这样一回生,二回熟,逐渐我深爱上了与她在一起的每段时光。我们成为了彼此的好伙伴,她常常会邀我逛早市,约我在广场上游玩。见到熟人总会乐呵呵的介绍我:“看,这是我新收的孙女。”每当这时我心里总偷着乐“哈哈,这趟城市之旅真值,‘捡’了个奶奶,还可以经常去蹭饭吃。别的小孩只有一个奶奶,我比他们多个奶奶呢!”
我以为快乐的日子会很长,可假期如期结束了。那天我们坐在树荫下乘凉,奶奶说:“快要开学了,以后要好好学习。如果有一天奶奶不在了,不要想奶奶哟。”我嘟起小嘴说:“嗯?怎么会不在,不在了那哪儿去了?”奶奶摸着我的头笑笑:“在天上去了,变成星星照着我的乖孙女。”我一脸的不乐意:“不嘛,不嘛,天那么高,奶奶你看我还这么矮呢,奶奶你等我长高了再去好吗?”那时我还不懂奶奶所说的“不在”是什么意思。奶奶呢,笑得直打挺。刮着我的小鼻子说:“那好,等我的乖孙女长大我再去。”我嘟起的小嘴终于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
寒假又如约而至。我带着急迫的心情“飞”到了奶奶身边,可等来的却是我和这个“捡”来的奶奶的最后一别。几个月不见奶奶突发了晚期癌症已让她满头青丝变白发,病魔抽干了她皮肤所有的水分,抽尽了她曾经生命里的全部的活力。如今的奶奶仿佛历经了沧海桑田的变化。我痛心、我诧异、我茫然不知所措,麻木的叫了一声奶奶,麻木的陪奶奶坐了一阵……又麻木的拿着她给我的苹果麻木地回到了家中。到了家中,所有的痛心,所有的诧异、所有的茫然不知所措化作我所有的泪水,倾刻喷涌而出,我抱紧妈妈:“为什么,老天没有眼睛吗?奶奶这么好,到底是为什么呀?”妈妈拍着我因抽泣而一耸一耸的背:“你奶奶啊,命运多舛,前些个年就得了个什么大病,做了个手术他们全家人以为这下痊愈了,可以松口气了,唉!却不料你开学不久后,你奶奶下楼梯忽然晕倒了,经医院检查是癌症,并且还是晚期。此后就一病不起,现在就剩下皮包骨了。”又长吁了一口气:“唉,人一辈子这命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倒下了。”
奶奶就这样离开了我。可我忘不了的是奶奶请我吃的第一顿午饭;忘不了的是奶奶满头青丝;忘不了的是奶奶无一丝褶皱的皮肤;忘不了的是我们这段“捡”来的子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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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者:杨梅
评论日期: 2017-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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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者:张依菲
评论日期: 2017-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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