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鬼乱窜。”
这是民间流传的一句俗语,意思是:每年农历七月十五就是月半节。在这一天,亡人会回到阳间看望在世的亲人。鬼魂会在街巷里游荡,所以叫作“鬼乱窜”。
月半节,又名中元节,和清明节、重阳节一起被称为中国的三大祭祀。我也问过奶奶,月半节是怎么来的?奶奶说,月半节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相传古代有一名男子,他非常孝顺父母,父母死后,他哭得肝肠寸断。古人都是很敬重鬼的,所以他除了清明节、重阳节、过年、亲人的生辰和忌辰这些日子上坟以外,还会在每年农历七月十五上坟,因为阴历七月十五是他出生的日子(农村的阴历和农历相同),他感谢他的父母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久而久之,周围的人受他感染,也学他在农历七月十五上坟,后来他们称这一天为月半节,一直延续到现在。
奶奶还说,那是月半节的前几天早晨,一条蛇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直在我家院坝里爬来爬去,见她出来了,便蜷缩着身体摆成圆饼的样子,没有打算逃跑。奶奶试着将蛇赶走,可它就是不走,奶奶就对它轻声说:“您快走吧,过几天月半节给您多烧些。”那蛇似乎听懂了奶奶的话,消失在了草丛里。奶奶她说,那是家蛇,是我曾祖父变的,他在阴间没有钱花了,所以回来要我们给他烧钱。
月半节这天,大人们总是不让孩子出门玩耍。爷爷说,月半节这天,许多孤魂野鬼会在乡间游荡,要是哪家孩子撞到了,就那麻烦了。爷爷还说,千万不要踩那些给亡人烧过的草纸灰,否则你会厄运缠身!
月半节前几天,爷爷总是很忙。
爷爷赶集时会买一些香和蜡,还会买很高一摞草纸——封符子。在叠符子之前,要先将质地不好的草纸挑选出来,留着做引燃物。然后五张草纸一组,先对折再打开,然后两边对折再对折,这便叠好一张符子了。之后将所有草纸都叠完,重在一起,随后拿出一张百元钞票,在第二张符子上印一下,这叫印钱,也叫封符子(还可以叫作印符子)。最后在第一张符子上写上自己对死去的亲人的一些表达自己对他的思念与崇敬的敬词,这称之为写敬符。等到月半节的那天傍晚,爷爷就会拿到曾祖父坟前烧掉。
央求了爷爷好久,最后他终于同意带上我一起去给曾祖父上坟了。爷爷带上香、蜡、提前封好的符子和一块煮好的猪肉、酒和一些水果。来到曾祖父的坟前,高喊一声:“爸,我来看您了。”说着,脸上浮出一丝悲伤的神情,他将脸绷得紧紧的,眼里似乎被乌云笼罩着,我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爷爷将猪肉、酒和水果摆在坟头,先作了三下揖,他的腰弯得那样深,头都快触碰到地了,周围似乎被时间静止了一样,出奇的安静,我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打破了这份庄严。花草树木似乎都凝望着爷爷的一举一动,都被卷入了这场朴素而又隆重,平凡而又盛大的哀悼中。爷爷将地上的草拔去一部分,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引燃物,轻轻放在了地上,他缓缓拿起敬符,轻轻放在火苗上,等火苗蔓延到敬符一大半时,爷爷再将符子一个一个轻轻地放上去。火越烧越大,燃烧的草纸灰被热气推向空中,慢慢变成了灰色,像蝴蝶一样在空中飞舞。爷爷说:“保佑家里一年五谷丰登,孩子学习步步高升……”我曾经听爷爷说,火烧的大,一些草纸灰会飞向天空,这时许一些美好的愿望,他会帮着实现。而且火烧的越大,就代表以后的日子越红火。符子烧完后,爷爷往后退了两步,跪在地上,深深的磕了三个头,又慢慢的站了起来,叫正在一旁观看的我赶紧过来给曾祖父磕头。
虽然月半节有些迷信,但血浓于水,并不因时间的递增而淡忘,是人们对死去的亲人的怀念与尊重,也是人们为了纪念死去的亲人的方式。通过这种方式来寄托自己对亲人的怀念,以及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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