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天宇旷,切切故乡情。——题记
我的老家在西北腹地,漫天的黄沙终日笼罩在小镇上空。站在老房子的台阶上,极目远望,是永远看不到头的黄色,黄土、黄沙、黄崖。山脊裸露在外,无声的述说着这片土地的贫瘠。可再贫瘠,也不断有炎黄子孙在这里繁衍生息。一代又一代,在漫天风沙里,无数的故事发生在这片土地上,也无时无刻不在改变着这片土地的面貌。我的故事就将在这里开始。
我的老家是个小山村,借着一处山泉供全村饮用。在这漫天黄幕中,有水就有绿色,有希望。所以每家都会在院子里辟个小菜园,把一些应季的蔬菜或调味植物种在小院里。一来看着绿色总会心情愉悦,二是方便采摘食用。这抹绿,是人们用勤劳的双手向无情自然抗争到底的宣誓。我深爱着我的老家,那是我童年的回忆和心灵的净土。很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老家还是土墙和瓦房,爷爷奶奶总带着年幼的我回老家,他们打理菜园。菜园里是青绿的豆角,肥厚的生菜,深藏不露的萝卜……他俩一个给蔬菜搭架,一个给蔬菜浇水除草。忙累了,他们就坐在台阶前凝视菜园,开一瓶许久未喝过的冰镇啤酒,解乏又解渴。看着热闹生长的蔬菜,抿一口冰凉的啤酒,眼角的笑意,不经意间加深了岁月刻在脸上的沟壑。那时,我记忆最深的是房檐下的马蜂窝和昏暗的厨房。渐渐地,我稍长大了一点,上了小学,正是“猫嫌狗不爱”的时候。一回到老家,我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跑遍全村集结小伙伴,再顺便从各家蹭点小零食吃,然后开始满山遍野的撒欢。一会觉得这一丛花很好看,摘上两朵;一会又跑去摘野瓢儿(是小草莓的一种,非常小但味道很好,瓢儿是我们当地的方言),吃瓢儿吃得满嘴通红;一会又跑去围观一些奇怪的昆虫,如正在滚球的屎壳郎或是互相打架的两只甲虫都能让我们看得津津有味。有时候,家长不让我们上山,我们就在闲置的晒谷场上玩耍——过家家、踢电报(捉迷藏)、活泥巴,都是永不褪色的经典游戏。那时脑子里总有一些奇怪的想法,我们会用泥巴团出一个又一个圆球,把它放在炉灶里烤的火红,浇上冷水。待它再度凝固,又把它扔进菜园里。忙活一个下午,都是在做无用功,但我们就是乐此不疲。这可能才是童年的真正意义吧。现在想来不免有几分庆幸,那时手机还不普遍,我们还可以与自然亲近,还可以有个真正的童年。时间如白驹过隙,我已经上了初中。因为学习而开始忙碌,所以回老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爷爷奶奶也渐渐上了年纪,原来五彩斑斓的菜园亦渐渐褪了色。后来,在爷爷被诊断出癌症的那一刻,这份记忆彻底变成了灰色。我将这份记忆打包上锁藏在脑海的最深处。爷爷在弥留之际坚决要求回到老家。落叶归根,他终究是在那片养育他的土地上沉沉的睡了。巨大的悲伤几度将我吞噬。他走了,那个陪我长大,教会我写第一个字,教会我背第一句诗,教会我堂堂正正做人的亲人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时至今日,我还时不时能想起他的举动,他会用筷子搭一座卧桥,用手指敲出电报,用脚步丈量家乡的小院……斯人已逝,唯有回忆永恒。时间会抚平一切伤口,当我终于接受爷爷不在的事实时,我已经上了高中,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我考上了县上最好的高中。而老家那个小院又鲜活生动起来,修了新墙,铺了青砖路。不过这次填满小院的不再是蔬菜而是鲜花。院子的墙角有姑姑买来的两株银杏树;墙上攀援着爸爸买的树莓;小路旁伫立着大伯栽的海棠和樱桃。每逢节假日,我们常一起回到老家的小院里,带着新鲜的羊腿,架起烧烤炉。看火舌包裹肉串,听烤肉吱吱作响,馋的人不停咽口水。来一口肉串,在抿一口浓茶。谈谈各自的近况,一起说说笑笑。清澈的天、洁白的云以及轻轻拂过脸颊的风,乐在其中矣。而且我们都知道,这风中有爷爷的叮咛和陪伴。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我的天地不过在这方圆间。我知道,一切必然要消逝的美好事物都无法阻止其消逝,然而在消逝的同时仍然会有美好事物的再现。生活不会因消逝而变得一片虚无,而恰恰于此相反,生活正是在这消逝中前进,让我们变得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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