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像我这样的农村子弟来说,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或许也能勾起一段回忆。
在我的家里,有这样的一个角落,那里堆放着杂物,有旧的书本、旧水杯子、一台破旧的电视机……而在这些杂物下面,有一张黑桌子。
那是一张四腿方桌,每个桌腿下方都有一个向内的突起,每一边桌面下面都有一个“横档”,起到支撑四条桌腿稳固的作用,桌面上早已不那么平整,有几块突起,那是蜡泪滴上后遗留下来的痕迹。桌子是由栎木制成,表面刷上一层黑色的油漆,质地坚硬使它经受住了岁月的考验,距今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相传我父亲的爷爷那一辈,就已经是在它的身畔长大。
在家乡黑桌子只有请客时才被“请”出,但那也是在宾客很多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桌子四边的坐法还是有一定的讲究的,通常靠近家里神龛的那一边为上席,由辈分最大的长辈来坐,晚辈和其他年轻人只能坐在另外的三边,上席以及它所正对的那一边坐两人,其他的两边坐三人。
除了讲究坐法外,大桌子通常不坐女性,虽然并没有哪一个习俗规定女性不能坐大桌子,但是在人们的潜移默化中,大桌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酒桌”。每当坐席有大桌子时,总会有女性吆喝一声:能喝酒的男性都到大桌子去!这好像也是咱农村特有的习俗吧!
在我还比较小的时候,就跟随着父亲坐在了大黑桌子上。我虽不喝酒,但父亲总是执意要我坐在他旁边(这也是他很少喝醉的原因。)父亲把我放在高板凳上,居于他和另一个大人中间。大人们喝酒拉家常,谈新鲜事,而我则是一个劲儿的吃菜。吃饱后就靠在父亲的身上,用手撕着铺在桌子上的塑料桌布。不光是我,只要是小孩子坐过的,桌布都会变得“满目疮痍”,这也是孩子的一种乐趣。
时间总是不经意间过去,渐渐地,我长大了,而大黑桌子却渐渐地淡出了我的视野,也只有在附近人家过红白喜事时才被整理出来,过年时也不见得家里人会把它搬出来。一张又一张精美、小巧的小桌子代替了大黑桌子,而大黑桌子上却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承载着一堆杂物,像是迟暮的老人,黯淡地悄无声息的居于一隅。
其实黑桌子依旧完好,也并不是农村人嫌弃它落后了。近年来,村民们大多为了生计在外奔波,哪怕过年,也不见得能回家几个,大黑桌子也实在坐不满,而在农村这个格外讲究“圆满”的地方,大黑桌子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哎!”一声叹息传来,那是黑桌子的,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夹杂着些许惨淡、悲凉与无奈。
333 |
0 |
0
总数:0 当前在第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