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来古镇,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对这里的山山水水、花草树木都有着特殊的情感。
千年的传说让我为之动容;古街老巷的川西民居曾留下我多少美丽的笑容;历经风雨的惜字宫前拍过多少儿时的相片;参天的古榕,永远定格在我记忆的深处。
搬入小区之前,外公外婆就住在夫妻树旁低矮的小青瓦房里。在那里,外公外婆用他们质朴的行动诠释了一段“夫妻扫把”的佳话。
听外公说,他和外婆是在一九八八年与高粱扫把结下了不解之缘,这一弄就是整整三十年了。
在我幼小的记忆里,我常常围坐在他们身旁,看着他们编织高粱扫把,闻着竹篾清香的味道。
外婆坐在一个低矮的小方凳上挑捡高粱杆,分成五小份,然后用外公事先系在柱头上竹篾捆扎。她用左手按住竹篾,右手用力拉高粱杆,这样连续用力绕三圈,完成一小束,又用同样的方法扎好第二束,然后两手并抓高粱杆,蹲下身子,用力一拖,严严实实的把两个小辫子捆绑在一起。如此循环五次,扫把头的雏形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的活就是外公的了——编织扫把杆。外公就像拔河比赛一样,蹲下身子,双手握住扫把的高粱杆,用力把竹篾绕一圈,左手紧握扫把头不放,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灵巧地把竹篾轻轻一抬,左手拇指掰开两支高粱杆再用力一压,又立刻双手并拢,同时发力,再一次用力蹲下身子,浑身用力往后一拉,随着“吱咔、吱咔”的声音,一小捆的高粱杆俨然变成了一把美丽的半圆形小扇子。
最后的工序再由外婆完成。外婆把小扫把上的高粱刷子均匀地分成八个小股,再用竹篾的正反两面不同颜色编织,就像用彩色的橡皮筋在小姑娘头上扎头发一样,把一把把高粱扫把收拾得美观又大方。
那些年,外公外婆在夫妻树旁低矮的屋檐下编织的“夫妻扫把”在我们当地是小有名气的,每逢赶集日,前来买扫帚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后来,住进了小区,但外公外婆却没有丢下他们钟爱的高粱扫把,他们还在续写着“夫妻扫把”的佳话。
如今,古镇的老街已经开辟成了手工竹制品交易集市,外公外婆的夫妻扫把也在这里有一席之地。这里售卖的都是古镇手艺人手工打造的产品:斗篷、竹筐、竹篮、背篼、梁盖、捞草耙、竹凳子……每一件手工产品都散发着独特的清香。
售卖这些竹制品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都靠自己的手艺编织竹制品出售,所以每家(个)摊子的商品都比较单一,根本就谈不上琳琅满目。但是他们和外公外婆一样,面容是那样慈善,笑容是那样真诚,他们对待每一位顾客的服务是那样的周道。
我喜欢看着他们把怀里的小布袋钱包掏出来,小心翼翼地翻数着今天赚了几元钱,那满意的笑容是我见过的最难忘的笑脸。
我喜欢吃赚了钱的老人招待的清凉味薄荷糖,老人小孩,见者有份,指甲盖大的一块薄荷糖,放进嘴里既解渴又爽口。
我喜欢听着他们扯开喉咙大声吆喝着的一些腔调——“来一顶斗篷,热不住哦!”
……
外婆的扫把有时很早就卖完了,这时候外公就会催促我和外婆不在逗留了,他们要赶快回家继续扎扫把。我最得意的时候就是我坐在外婆的三轮车上,挥着手分发糖果再和那些老人再见,祝福他们好运,下次赶集再会。
跟随外公外婆扎扫把,赶集卖扫把,我习得了老人们端正的品行,吃苦耐劳,诚实守信,没有虚假的温情,没有奸诈的微笑。
我要像他们一样,坦坦荡荡做人,踏踏实实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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