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夏末之时,只要你来到我们这儿,往往不等你开口,就会有村夫农妇,或老叟稚童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欣慰地夸耀:“今年板栗结的密。”看着笑得粲然的人们,仿佛就看到一颗颗硕大的“刺头儿”望着路过的人们偷偷地在那里匿笑。
但在今年的仲春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将原本枝繁叶茂的核桃树冻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即使后来再冒出新叶,那一颗颗青果儿却再难寻见踪影。常有老叟掩饰不住内心的落寞,叹惋地说道:“唉,看来今年核桃是没指望了,只能靠板栗了。”
伴随着“毛毛虫”般的花絮的掉落,一颗颗“刺头儿”如雨后春笋般从枝间冒出,迎着阳光努力生长。看到这番景象,被“倒春寒”打击的秦岭人,手上也不含糊,想再为板栗的生长出一把力。男子们头戴草帽,手持农具,给板栗树进行杀虫、除草。不时地,妇女或孩子们会为劳累的男子们送去水和干粮。板栗树下,到处都是秦岭人忙碌的身影。他们望着一棵棵板栗树,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抹笑意从嘴角溢出。透过人们带有笑意的双眸,我仿佛看到了棕红色果皮下包裹着的淡黄色的散发诱人气味的板栗仁。
不禁想起以往板栗丰收的仲秋时节。走在路上,放眼望去,那一棵棵、一片片、一坡坡的板栗树随处可见,在阳光的照耀和时间的等待下,枝间的“刺头儿”慢慢地炸开缝,在风的吹拂下,自在地摇曳,煞是美丽。
人们都忙着将树上的板栗变成手中的钞票。有的生怕卖不上好价钱,便忙着召集大伙儿一起捡板栗。这棵树上站着拿竹竿敲打“刺头儿”的人,一敲一个准,“刺头儿”挨个往下掉。在那棵被敲打过的树下一堆人有说有笑地用竹筴夹着“刺头儿”将它放进簸箕里。簸箕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于是“刺头儿”就像下饺子似的,又从簸箕里倒进了背篓里。待到那一个个背篓都装满了“刺头儿”时,再由强壮的男子们将它背回家里倒在地板上。白天人们将树上的板栗运回家里,晚上又将堆在家里的“刺头儿”用剪刀剥开,把里面的板栗取出。晚上十一二点时,还有的农户家里灯火通明、埋头苦干,只希望第二天的板栗价不会下跌,可以卖个好价钱。这是一场时间与价格之间的“硬仗”。有的则为了省工夫,等到板栗自行从“刺头儿”的包裹下绽落,待到傍晚时分,全家人一起出动。每人肩上斜挎一个布包,手拿一把剪刀,将树下的板栗捡起再装在包里;遇到没有绽放的“刺头儿”时,便用剪刀将它剥开,把藏在里面饱满而油黑发亮的板栗取出来。
人们把剥好的板栗经过筛选后,装到布袋里再运往商贩那儿,商贩又经过一系列的“甄选”,才将它放到磅秤上称量、装袋、结算价钱。当人们细数着卖板栗所得的钞票,商贩清点着一天收来的板栗时,都心满意足地笑了。这项“工程”前前后后要将近持续一个多月,才慢慢地落下帷幕。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地处秦岭山腹的家乡人,善良、朴实,大多都靠卖核桃、板栗来维持一家的生计,果实丰收了,心就踏实了。
望着板栗树前所未有的庞大的树冠,浓密的树荫,我似是又看到了无尽的板栗绽枝头的景致,还有在累累硕果间家乡人忙碌收种的场面。
再想想几个月前的“倒春寒”,万物仿佛遭到了一场大劫难,只有板栗迎难而上,努力生长。这不正是勇敢面对“六·九洪灾”“八·二九泥石流”的家乡人吗?这不正是秦岭人所拥有的坚毅、顽强的品格吗?这不正是板栗坚韧向上的品质吗?拥有板栗般坚韧刚强的秦岭人,拥有大山般质朴而勤劳的家乡人,还有什么样的霜雪坎坷迈不过去呢?我相信这幅图景会在板栗丰收的金秋十月中来到,人们也将迎来美好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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