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中胜事可肠断,阆中城南天下稀。
——杜甫
与成都中心相比,阆中自然悠闲且古朴;与都江堰寂静相比,阆中多了宅门大院的你来我往;与九寨沟的神秘奇景不同,阆中演绎了一番川南少有的江南气韵……阆中便是一个这样让我魂牵梦萦,如痴如醉,却又朦朦胧胧的,旧时光里的美人。
那个黄昏我又走近了她。她坐落在三面临江,四面环山的风水宝地,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至今仍保存着唐宋格局,明清风貌的古街古巷。走在古城的青石上,道路两旁大多是唐代,元代建筑遗传下来的老房子,他们或高墙大院,歇山单檐式木穿斗结构,或灰岩黛瓦的房屋连列成排,如棋盘一样的布局,严谨中透露着一丝威严,穿梭在这样的街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从前慢的日子里。
百十里的路程便到了状元坊阆中人杰地灵,这片土地更是出了不少的状元。当我走进其中,我仿佛可以看到当年状元,骑着大马,戴着红花,拿着皇榜,好不气派!往前,我窜进了一条东街的小巷,一户门前,一个退了漆的箱子倚在陈旧的门框上,阳光洒下来,留下一行斑驳的影子。从巷子里走出去便是文化广场,这里的老黄角树是我童年的好伙伴。早春黄角树上不断有枯叶盘旋着落下,满地金黄,恰似天然的地毯,澄澄然耀着我的双眼。虬龙般的躯干略越显老态,却伸着好些细密的枝芽。沉甸甸的芽包,带着早春的气息,黄角树是古城的老者,它,见证了古城的历史。对面便是贡院。贡院是古代川蜀唯一进试的地方,多少人背着沉重的行囊,满怀梦想,风仆尘尘的赶到这来,只为考取功名,衣锦还乡。轻推木门,墨香混合着松木的味道扑面而来,当年的书桌椅子至今完好无缺的保存在这,我宛如一个迷路的孩子,站在历史长河里,不知所以。贡院旁边便是文庙,在夕阳的笼罩下,就像一卷泛黄的诗卷,古韵,静谧。风伴随着庭院的老槐树有节奏的摇摆着,蕴含着古远的恬淡,如箫笛之声,耐人寻味。
穿过棂星门,便到了北街。北街的那头是张飞庙,当年张飞镇守在这一方土地,不仅守卫了阆中免于战乱,更守卫了蜀国的百姓和土地。庙里的古刹声回响着当年的繁盛,而他的雕像依然端坐在庙厅守卫着这一方的安乐。除了张飞庙,我轻轻地走在古巷里,不远处矗立着中天鼓楼,宝塔式的建筑,平添了几分古典的威严与雍华。登上古楼,满城风光尽收眼底,恢弘磅礴。这里不需要刻意的粉饰,木质的地板与木色灯光,将这座楼显得更庄严。下楼去,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我看见嘉陵江缓缓的流淌着,我登上一叶小舟,船桨划出动人的清波,将我带去对岸的南津关古镇。一位胖乎乎的摄影师不断变换着角度,仰视,俯视,平视,拉进,扩远……想把这座撩人心弦的古城装在相机里。尽管他累得喘气儿,但他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笑了。我迫不及待走向小周投入这座古城的怀抱。但当我走近时,我却停下了脚步,游客们也停下了脚步,像我一样静静欣赏着这座古城带来的魅力……
不管社会玉石杂糅,白云苍狗,不管世相覆焘万千,变幻莫测,她依然在这里。
回去的路上,一阵阵醋香混合在空气里,钻入我的鼻子,街上已亮起了灯,卖醋的人家吆喝着,旁边的牛肉面馆门庭若市,“来了!牛肉面”,店小儿端着面,脸上堆满了笑容向着食客叫到,牛肉面的热气在昏黄的灯光下飘飘然起舞,香气侵袭着我的大脑,我深吸一口气,摸摸肚子走进面馆。“小二,来碗面!”面很快就上来了,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唤醒了我的记忆,我迫不及待的端起碗,闻了闻,还是一往如常的味道。浓浓的汤汁裹着面条,吸溜一口下肚,温暖而充实,牛肉紧实弹牙,这做面手艺也只有阆中才有。一碗牛肉面下肚,香气萦绕在口鼻间,让我久久不能忘怀。我心满意足地咂咂嘴,拍拍肚皮又踏上回家的路程。这时,一位大妈吆喝着“来哟,新鲜出炉的白糖蒸馍诶!”我的心被这句话牢牢抓住,我寻着声音找去,儿时的回忆涌上心头,奶奶抱着我上街买菜,我寻着吆喝声挣脱奶奶的怀抱 ,跑到卖白糖蒸馍的小店去,痴痴地望着白花花的大馒头,,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着:“奶奶快来呀,你看着是什么?”奶奶摸着我头笑着说:“这可是我们家乡的特产,白糖蒸馍呀,怎么你又忘了?”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贴近奶奶的耳朵说:“奶奶你给我买一个吧,我想尝一尝。”奶奶掏出钱包笑着说:“马上就来。”我接过馍馍,白白的软绵棉的就像天上的云朵。一口咬下来,烫着我眼泪都掉下来了,却依然咀嚼着这甜甜的蒸馍,那时,我想这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白糖蒸馍也成了我们祖孙间表达爱的另一种方式。奶奶不善言辞,但每当我离家时,她总会买一大袋放在我的包里,每每我从包里翻出这袋蒸馍时,总是鼻头一酸,眼泪也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奶奶去世后。再也没有人往我包里放过蒸馍了……我买了两个蒸馍,边走边吃,眼泪也簌簌地落下来,不知是馍又烫伤了我,还是因为思念奶奶,触景生情。
阆中古城是旧时光里的美人,来到这里,就会陶醉于这古街上舒缓的节奏和气氛,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始终不温不火、懒散悠然。只有深不可测的气息在残破的门楣上,刻写着古城的年龄和岁月的沧桑,她承载着我儿时的回忆,或欢乐或痛苦。她陪我长大,我愿陪她变老。
我从阆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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