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我和母亲曾经的关系却不是这样。
因为我家地处深山,出门是山,抬头也是山。但凡是这种地形的,人们往往沿河而居。交通并不是特别方便,若是能靠近公路,便是生活的宝地了。虽然说是大山,交通不便,但这里农业却得到很好的发展,我家就住在秦岭脚下这样的宝地。每年适合农业生长的时间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少的,所以仅仅只靠农业那一点薄弱的收入,根本无法支撑家里的巨大开支,更何况,我的爷爷奶奶们都还在重病当中呢!不得不想方设法的增加家庭收入,需要外出打工,可是我的父亲在村上当干部,无法离开,只好由我的母亲外出打工补贴家用。
自从母亲出门后,我和她的关系越来越差,到最后都几乎等于陌路人。
母亲不在的那段时间,我的父亲对我疼爱有加,只要他一有假期,就会开车去自驾游,哪怕是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我也会玩的不亦乐乎。无论他去哪里,总会给我带一些我喜欢的零食和我喜欢的风格的衣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与父亲之间的感情反倒日益深厚起来了,我在父亲这得到了无上的宠爱,以至于我都忘了还有母亲,只有每次当父亲提起“母亲”时,我才想起她的存在,似乎就只是父亲口中的一个称呼,一个符号,就只是爸爸口中描述的“母亲”而已。
经过几个四季的变化,我完全不思念她。又一个新年前夕,她,回来了。我没有惊喜,只有陌生,以至于从来没有叫过“妈妈”,我和母亲的关系就一直这样僵持着。
有一次她一脸嫌弃的说我:“你看看你,连最简单的家务都做不会,你再看看别人……”在她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我的理智完全崩溃了,我没有办法再等她把话说完,便大声吼叫道:“这么长时间你有回来陪过我嘛?!你才刚刚回来,就对我要求这要求么那的,老拿我和别人比,别人有母爱,我没有,你配当我妈嘛?!”吼完这些话,我眼里已经泛着泪花了。我看见母亲擦着泪水走进家里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一点点的后悔和自责。我和母亲之间关系更僵了。
那几天我的所作所为,爸爸都看在眼里。连最疼爱我的爸爸都看不下去了,有一天竟然非常严肃的找我谈话了,说我太不应该这样做了。这次,我难道真的做错了吗?不,不可能,本来就是她的错,这么久都不回来陪我,还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最终,我还是听了爸爸的话,拿起一次性杯子,随手抓了一把待客的粗茶,倒了一杯电壶里的剩水,拿去给了母亲。我走进母亲的房子,看到母亲擦了一下泪水,拿起了手机,可能是为了掩饰尴尬吧,连手机都拿反了。
“妈”,我似乎第一次叫了她一声妈。这么简单的一个称呼,却让母亲哭成了泪人。“喝茶。”母亲缓慢地伸出双手,接下那杯茶,呡了一口,嗫嚅地说道:“我外出打工,没有时间陪你,不就是想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嘛!我做错什么了?”我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瘦弱的母亲是家里的支柱,她用并不宽阔的脊背扛起了整个家,疲惫的眼神,龟裂的双手,是她辛勤操劳的结果。看着苍老了许多的母亲,看着红着眼睛的母亲,我瞬间觉得之前太对不起她了。 “妈,我之前看见同学母亲对他们的关爱,我难免会有一些小失落,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我对您的记忆也就越来越少,渐渐地,就对您有偏见了,对不起,我错了。”我的母亲也面带惭愧的给了我一个拥抱。我的爸爸对我虽然很好,但是,她总会有母亲给不了的东西,在一些方面,我的父亲永远无法替代我的母亲,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的。
我原本以为我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不会改变了,却没有想到,我随手泡的一杯茶,却让我和母亲的隔阂就这样消融了。我原本以为,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与地,而是我和母亲的关系,以为我们之间隔着千重山,万重水,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消融。结果,我和母亲之间的关系,竟然只是一杯热茶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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