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春风送不到,满腔月光竹影遥, 那便折一枝花,和着五月的雨露,暂且带你赏这一赏,锦绣无疆。
没有花的成都是不完整的。
清风鸣蝉,五月的虫儿已经闹得很欢,夏日炎炎,可我却不只想起夏日。若你前来,我要你于山巅之上,嗅一嗅那满山橘子花香;我要你漫步四五月的山林,果子青青红红地挂满枝头。橘树是多情的,用满山的花引来蜂蝶,如今又用甜蜜的果,招来群鸟。
我初次与它相见的时候,那是许多个五月以前。斜阳草树,一抹清甜直钻鼻尖,又窜上山头,抬眼,满山橘花已开了大半。重重叠叠的白,缀在眉眼之间,斑斓的蝴蝶在树与花之间东躲西藏。我还年幼,不及一棵树的三分之一,但思绪早已被花香膨胀了百万倍,于山野之间,幼童亦有一颗巨人般的心。奔走在树与树,树与花,花与草之间。何时起了露水沾湿衣裤?何时夕阳西下不照归路?何时追逐的那只蝴蝶飞人千千万万蝴蝶之中?何时被好事的蜜蜂一蜇,便哭哭涕涕地要吃糖葫芦……
回忆总爱骗人,抹去烦人的蜜蜂,晒干脚下的露水,点燃欲落的夕阳,只留下一抹花香,支撑我遥远的记忆。
或许你见过田边的水泥桩,脚下开着琐碎的小花,头顶缠绕着银白的铁丝,绿色的藤蔓执著而又慵懒地绕在铁丝上,映着背后的蓝天,成为一幅天然的油画。
或许你见过姹紫嫣红的花,每一朵都耀眼,每一朵都可人。可若是你有心,路过田野时,轻轻拨弄那藤蔓上的绿叶,你便会发现,绿叶下的蜂飞蝶舞从不差与万山红遍,如同曾经的我一般。
弯腰一瞥,不是第一次遇见,却比以往每一次遇见都要惊艳。你需要侧耳,你会听到蜂群的呢喃。绿色的花萼包裹的,一瓣瓣洁白,一点金黄,是在孕育的甜。它或许布满茸毛,并不美观,如同它简单的名字——“猕猴桃”一般,从不易被人发现。但你看看那田间的农民,眼里心里闪着金黄,一朵朵细细抚摸挑选,每摘下一朵,都伴随着一声叹息,但随之而来的丰收喜悦,忽地便冲淡了他们的愁颜不展。
我想起那时的我,被一朵朵玲珑小巧吸引,它虽不如什么五光十色,低低的,俯身开着,开成一山的欢笑与酸甜。我靠近细嗅着,情难自控,摘下小小的一朵,沉浸在欢乐中,冷不防听见一声怒呵,僵住了身子,却不忘记把花紧握在手心,或许后来受到父母的责骂,我记得手心炽热的痕迹与温度。或许那个皮肤黝黑的叔叔并未计较,我记得在田地间急急奔向家的方向的紧张与释然。
许多人再回忆起童年的记忆,是书山,是题海,是无尽的兴趣班。我很庆幸,在这山野田间长大,青葱翠绿,一望无边,以及漫山的花海,一年四季,蕴藏着大自然的呼吸与温存。
林清玄的花贩说:“白色的花往往是最香的,夜来香其实白天也很香,只是白天人心太浮躁了。”且不说家中花坛里那丛被悉心栽起来的茉莉,你看那夹杂在橘树与猕猴桃间低低的绿色,幼嫩的芽叶归于茶盏,你还记得它曾经盛开的洁白吗?
采茶的时节往往是没有茶花的。只有十分偶尔的偶尔,遇见不屈服的一两朵。采下来捧在手里,像是什么珍贵的宝贝。茶园里漫眼的绿里,从茶丛里偷偷探出头的小花,难道不像是世界的礼物吗?欢欣中迸发出的尖叫在四野散开,辛勤劳作的家长们相视会心一笑,任由着我们玩闹着去了。
你该如何想到,一个被花充斥着的童年该是多么的令人向往!
于是在后来我总是敢说,任何一个没有花相伴的时光,都是遗憾的。还好,走出家乡的茶园橘林,我放眼一望……
曾以为从此后的生活是无味的,失去了茶乡清甜,我还剩什么?所幸,我在这样一个仙境般的城市。说小一些,蒲江,“天然氧吧”的美誉从未褪色。你看过樱桃山上随风摇曳的樱花吗?你看过石象湖生态园里成片的郁金香和虞美人吗?你看过高楼的不远处还有夺人眼目的油菜花吗?学校窗外,便是大片的油菜花田。街边的花贩从不用卖力地吆喝,摊前便聚起人群。说大一些,成都——“蓉城”,为成都的秋日平添一分动人的色彩,也为蜀锦留下不可缺的一笔。“花舞人间”从来不缺少前来赏花的游客,就算是在无名街头,也或许会有花的盛筵。
没有花的成都是不完整的,但你看那漫山遍野,你看这天,这地,这人,你还想要怎样更好的生活?!
别处也是有花的,可我从未见过哪个如此繁华的地方还有如此繁多而又四时不竭的花海呵!
收下这朵花吧!你若再次来找我,我便带你去看这绿水青山,看这花重锦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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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者:徐海洋
评论日期: 2019-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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